第80节(1 / 2)

他巴巴地跟上去, 生怕自己语气不够温柔,“刚才我去外面,半路被四叔召进宫。”

幼清心不在焉,没有回应。

德昭急忙道:“我本不打算如此轻易放过她,但四叔下了旨,我不得不从。”

幼清继续往屋里走,德昭扯了她的衣袖, “虽是如此,我依旧带了她来, 你若不想见,那便不见。”

幼清皱眉问:“见谁?”

话音刚落,屋外传来一阵聒噪声。

木清子不管不顾地往里闯,旁边跟着德庆。

“你做什么!”

“不是让我来负荆请罪吗?把人晾外面就不管了算什么事,我要进去,不管是道歉也好,责骂也好,总归是我自己的事。”

德庆嫌烦,索性不管了,任她往里冲。

“我是木清子,是昨天纵马伤了你的人,你快出来让我道个歉。”木清子一时情急,口齿不清。

德昭紧蹙眉头,他是看在四叔的面子上,才将王府亲兵撤回,没想到这个塞外来的公主如此不识好歹。

他起身就要往外去,袖子被人一拉,幼清淡淡地道:“我出去看看。”

木清子只想着快点了结此事,火烧火燎的,恨不得立刻就破门而入。

屋门忽地大开,她抬头一看,门里头出来个穿竹青纱的女子,身姿瘦挑,头上虽包扎厚厚的纱布,但容颜艳丽,难掩倾城之色。

幼清随意瞄她一眼,口吻冷漠:“你不是要道歉吗?请。”

这大概就是昨天被她误伤的女子了。本以为不过是个寻常侍女,却没想到颇有几分不同。木清子一时噎住,满肚子打好的草稿,如今倒不知该从何说起了。

德庆走上来,深深鞠一礼,“本王替贱内赔罪,她初入中原,行为处事与我们自有不同,昨日之事,纯属无心之失,还望姑娘大人有大量,原谅她这一次。”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德庆自以为很给面子了,幼清他知道的,这姑娘做了十年的奴仆,骨子里早已被驯服,今日这般场面对她而言,算得上是恩遇了。

幼清没有说话,一步步走过去,她盯着德庆和木清子看了会,而后从旁边侍卫身畔抽出剑哐当一声扔地上,“不是要请罪吗?自裁吧。”

德昭站在她身后,望着她与平常稍显不同的身影,忽地有些恍神。

众人皆惊住。满堂沉默。

德庆恼羞成怒,“连幼清,你不要太过分!”

幼清看都不看她,径直走到木清子跟前,“你伤了我,若不是我命大,此刻早就躺在棺材里了,你若连自裁的决心都没有,谈何赔罪?”

木清子慌乱:“我……我……”

幼清压根没有给她辩解的机会,头也不回,转身就往屋里去。

经过德昭身旁时,她轻轻丢下一句,“我累了,让他们散了吧。”

不多时,院子里总算清静下来。

纵马的事情就此告一段落,京城各处又重新热闹起来。

半个月后,幼清的伤总算痊愈,德昭比之前更忙了。

“钦天监送了日贴来,你瞧着挑一个日子,定下日子,四叔那边就能下旨了。”他刚从外面回来,满身大汗,顾不得换衣袍,拿袖子擦了擦涔汗的额头。

幼清懒洋洋地翻看账簿,喝一口茶,并没有多大兴趣,“先搁着吧。”

德昭挨着她坐,“现在就选不好么,我想早日与你成亲。”

幼清翻书的手愣在半空,只稍许功夫,她恢复如常神色,抬眸睨他一眼,“汗津津的,快去换件衣袍罢。”

德昭满心欢喜扑了空,虽有些许失望,然不敢多想,以为她大病初愈没什么精神,不该太过叨扰她。

他刚走出屋子,迎面与个小侍女撞上,小侍女急慌慌的,趴在地上大口喘气。

德昭整了整衣袍,不满:“跑什么!平日也这般不小心么,冲撞了姑娘怎么办!”

小侍女吓得发抖,“禀……禀王爷……连嬷嬷……没了!”

小侍女的话不高不低,刚刚好足以穿过屋门,传进屋里人的耳朵里。

稀碎一声什么摔在地上,幼清愣愣地看着地上洒落一滩的茶水,整个人彻底僵住。

她以为自己早就做好准备,但这一天真的到来时,她却依旧不知所措。

像是有人揪着她的心,痛得浑身发冷。

幼清颤颤巍巍扶着桌椅起身,好不容易走到屋外,刺眼的阳光照得人睁不开眼,热辣的夏日已经到来。

她恍惚听到有人喊她,“幼清。”

是姑姑么。

天旋地转,两眼一黑,她再无力支撑,昏死过去。

德昭及时抱住她,朝侍女大喊:“快!快去叫王大夫来!”

——

连氏的丧事办了三日,幼清不愿假手于人,亲自操办。

下棺那日,恰逢大雨,姜大雨中哭嚎,趴在坟头不肯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