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王正襟端坐,心纹荡漾,目光一碰到她,便再也离不开。他们面对面坐着,隔了一双绣花鞋的距离,她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若即若离,当真叫人痴醉。
他不是没碰过女人,他虽在宫里不得宠,但毕竟是个王爷,又有一副好相貌,外游之时,凡是所遇女子,无一不为他折服。在男欢女爱的事情上,他算得上是个名家。
如今碰着她,他却跟个毛头小子一样莽撞,差点没能压住自己的欲望。
她果真是个冤家。
祁王如痴如醉地盯着少女娇俏的笑颜,她连唇角上扬的弧度都美得恰到好处,眼波流转,顾盼生辉,不动声色间,索人三魂七魄。
她同他定下下次相聚的诗会,祁王心中高兴,以为她彻底放下心防,不再将他视作陌生人,而是将他视作友人。
有些事情,一旦起了头,剩下的事,自然水到渠成。
祁王幻想着日后言婉为他痴狂的模样,不等瞧见她女儿娇态,自己却一步步越陷越深,等回过神,他已经彻底拜服在她的石榴裙下,俯首称臣。
少女与祁王相会的事,早就传到言喻之的耳里。
但是这一次,他却没有任何动静。
管家很是担忧,小心翼翼提醒言喻之:“若是四姑娘被祁王迷住……”
话未说完,言喻之开口打断,语气坚定:“不会,她答应过我,她不会迷上任何男子。阿婉说了,她要做我一辈子的药。所以,她想做什么,就让她去做,我相信她。”
那日在她跟前大发脾气后,事后练字的时候,少女贴在他怀里,软糯糯地告诉他:“兄长,以后你要是再怀疑阿婉,阿婉就哭上一天一夜,哭死给你看。”
她每次出门,都会提前告诉他,她要和谁,在哪里,做什么。有祁王没错,但是还有其他人在场。
城里有身份有地位的闺秀,没有谁是被整天关在家里的,只有那些不受宠的姑娘才会被天天关在家宅后院。
他要她活得肆意,不要她拘束。
夜里少女照常到言喻之屋里来,她刚从外面回来,喜气洋洋,红光满面,扑到他跟前,眨着眼告诉他:“今日我戴着兄长送的绿宝石玉楼簪出门,她们一个个地都看直了眼,纷纷问我是在哪里得的这簪子。”
言喻之抚了抚她额前的碎发,她大概是一路小跑过来的,涔出细汗,气喘吁吁。他拿了帕子替她擦汗,“那是因为阿婉好看,所以戴什么都惹人注目。”
少女挨着他的掌心蹭了蹭,“戴着兄长送的簪子,心里愉悦,欢喜之意溢出,旁人望见,所以才觉得好看。”
他怕她出了汗吹风着凉,想让她换件衣裳,他备了许多套衣裙,全是她喜爱的颜色与样式。平时她丢三落四,随手一扔,不是丢荷包就是丢披风,他屋里堆了许多她的东西,她从不要回去。
他也不还给她,直接给她做新的。
她懒得换,推着他往书案后面去,准备开始练字。
两个人挤一张椅子,练字开始前,他照常让她伸出手。
白嫩的肌肤上,一点朱砂格外鲜红。
他重重地松口气。
她撅了嘴,将卷起的袖子放下。
言喻之漫不经心地问:“过两日还要出去吗?”
少女歪着脑袋看他,开门见山:“兄长,我有很听话很守礼,不曾做出任何逾越的事。”
言喻之声音低下来:“嗯,我知道。”
她娇气地扯着他的衣袖,“兄长,过几日我想请人到府里来做客。”
言喻之问:“客人是谁?”
少女:“很多人。”
他犹豫片刻,少女等不及要听回答,她知道他的弱点在哪,当即就蹙起眉头鞠了泪,眸中水光点点,“兄长不疼阿婉。”
言喻之手忙脚乱地为她擦泪,柔声道:“我怎会不疼阿婉,不就是请客人来府里吗,你请便是,兄长不会阻拦。”
她当即破泣为笑,扑进他怀里,娇娇的小嗓子,媚得能够滴出水:“兄长是全天下最好的。”
他痴痴地追问:“最好的什么,是最好的兄长还是最好的男人?”
少女乖巧回答:“都是。”
他一把将她揽紧,浑身上下滚烫,渴望地抱着她,恨不得将她揉进骨子里,“我的好阿婉。”
她笑得天真无邪,回应他的热情,“我是兄长一个人的好阿婉。”
他被欲望烧得面红耳赤,顺着她的话喃喃念道:“对,是我一个人的。”
言喻之这时后悔起来,或许他确实应该将她关起来,他想让她就看着他一个人。
少女这时冒出句:“要是喝了我的血,兄长能够早日康复就好了。”她盯着他的眼睛问:“兄长,你以后会好起来吗?”
言喻之屏住呼吸。顷刻,他缓缓答道:“会好的,等兄长好了,就能陪着阿婉一起游山玩水,还能陪着阿婉做其他快乐的事。”
少女好奇问:“什么快乐的事?”
他的手不自觉抚上她的胳膊,隔着布料,从点朱砂的地方轻轻滑过,“你以后会知道的。”
春回大地,万物复苏。
祁王的心却已经提前步入夏至,每日都火辣滚烫,烧得他不能自已。
祁王浸在情海中,茶饭不思,日渐消瘦,唯有一个言婉能解忧。
他起初是隔三差五就能见到她,后来则是隔上半月,到后来,一月才能见一次。他给她写信,她却一次都没回过,只是会在下次见面的时候,提上一两句,告诉他,他的信,她字字详读。
他觉得她肯定也是爱慕他的,只是女子脸皮薄,不敢太过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