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2 / 2)

“总得做做样子。大皇子被圈了,早晚是个斩立决,五皇子死在叛乱中,二皇子常年病歪歪的,若太子再被刺客弄死在这林子里……”

“哈哈,那岂不是咱们四皇子捡了便宜,到时候咱们金吾卫就是十二卫里的领头老大。”

孟景灏已不能再听下去,悄无声息的原路退回,原路清除痕迹。

山谷中,梅怜宝睡了一大觉,精神好了许多,见孟景灏还没有回来,就慢吞吞的去找乐平郡王的麻烦。

乐平郡王在大青石上禅坐,孟景灏走了他就没变过姿势。

见梅怜宝从溪水下游走了上来,乐平郡王淡淡扫了她一眼就垂下了眼皮。

阳光披在他身上,金辉笼罩,他的头顶不知何时出现的五彩虹光弯成了一座桥,将他拢在中央,一身白衣虽脏破了些,阳光和虹光却造就了他一身佛光。

他眉目安详平和,仿佛是一尊真实的佛陀了。

梅怜宝呆滞了片刻回过神来,在乐平郡王对面的溪水畔站定,笑盈盈道:“听我们殿下说,郡王你少有佛性,大而佛法精深,志向是弘扬佛法,普度众生,何为众生?”

“一花一叶,一人一兽皆为众生。”

“那我可在众生之列?”

“虽是精怪所化,也属众生。”

梅怜宝双手合十一拜,假模假样道:“阿弥陀佛,信女求郡王佛陀你老人家度化。”

乐平郡王看着梅怜宝绮艳靡气的脸,看着她虽笑却黝黑冰冷的瞳孔,“你,欲孽深重,入魔已深,不可度化。”

梅怜宝哈哈大笑,“不是说佛无不可度化之人吗,看来你的佛法还不够精深,又或者你这位郡王佛陀堪不破我梅怜宝的色相?”

“胡说。”乐平郡王的语气微有起伏。

“佛陀也有脾气吗,郡王你动怒了呢。我少时听过一个佛家故事,说佛陀阿难在出家前,在道路上邂逅一美貌少女,只这么一次,从此就心心念念难舍。佛祖问他:‘你有多喜欢那少女?’,阿难回答:‘愿化身为青石桥,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淋,只求那少女从桥上走过’。如此情深的一个男儿呢,可惜最后还是当了和尚。郡王你猜阿难是怎么堪破情关的,你猜阿难和少女行郭仑之礼了没有?你猜阿难动过欲念没有?”

“不许你对阿难陀不敬。”乐平大怒。

“我又听闻阿难天生容貌端正,面如满月,眼如青莲花,虽当了和尚仍旧惹得女子们竞相追逐,郡王你长的这般俊秀白净,莫不是阿难转世?我做你那个少女可好?”

“孽障!”

第60章 孽障

佛气一霎散了,露出他的本原——秀气而尚显稚嫩的脸。

梅怜宝拍着巴掌哈哈大笑,从地上爬起来指着乐平郡王的鼻子就骂,“分明是个六根不净,七情六欲皆有的臭男人,你跟我装什么天生慧根的莲花佛陀。你在洞口和孟景灏说的那些话我全听见了,什么祸国妖姬,什么媚魔妖孽,你张口就来仿佛预言,把自己当真佛了是吧,我呸!”

梅怜宝狠狠往地上呸了一口,还不解气,又骂:“什么普度众生,你连自己都度不了。要我说,你还是改修欢喜佛吧,要不然我怕你迟早走火入魔。不不不,你根本是空有佛的外表,却生了一颗毒蛇心,你修佛修的全然是空,不过是想要掩盖你心底下的肮脏罢了。”

乐平郡王秀白的脸已经紫涨,脖子粗大,青筋都崩了出来,他看着梅怜宝,杀机森森。

“你若真一心向佛,你有本事就剃了头,烫戒疤,离了荣华富贵窝,去陪伴青灯古佛,我还高看你一眼。你,穿着绫罗绸缎,吃着山珍海味,享着无边富贵,再口口声声的阿弥陀佛,假和尚,你骗谁呢,骗你自己,还是蒙骗世人?!”

“孽障!”

“怎么着,你还要杀我,来啊,我仰着脖子等着你杀!”

“孽障!孽障!”乐平郡王一口血喷了出来。

“……”梅怜宝略心虚的住了嘴,心道:哎呀娘呀,我的嘴这么厉害,把他气吐血了都。

若幕后大手这么容易被她气吐血,那她必然得是真妖孽啊。

血吐出,乐平郡王苍白了脸色,缓缓闭上了眼,他的身躯佝偻下来,金辉虹光依然在他身后头顶,却更像一尊坐化升天的佛了。

梅怜宝吓死了,莫不是气死了?

慌慌张张,提着裙子就想跑到大青石顶看看他。

“你站住。”乐平郡王睁开眼,淡淡道。

“你没死啊。”梅怜宝放下心来,与此同时心里也置疑起自己的猜测来,观这位郡王的神态、模样、作为,实在不像幕后大手。

“你,就是妖孽。”乐平郡王坚定不疑的道。

梅怜宝气笑了,掐腰开骂:“你给我去死!”

太阳西沉,倦鸟来归时,孟景灏提着两只野鸡回来了,就见,七彩霞光笼着垂头的乐平郡王,他的眼睑半合,神色安详宁静,下睨着在溪水畔起舞的梅怜宝。

梅怜宝脱去了袄子,只着一条裹胸绯裙,正在轻歌曼舞。

听听她唱的是什么?!

“……翠裙腰掩过半尺,搂胸带趱了一围。骨捱捱削了玉肌,瘦恹恹宽了绣衣。乱松云鬓堆,困腾腾秋水迷,命悬悬有几日,软怯怯无气力……”

“梅怜宝!”

一声怒喝,缱绻柔绵的唱腔戛然而止,梅怜宝“啊”的叫了一声,提裙就跑。

“你给我站住!”

气恼上头,他连象征着至尊第二的“孤”字都撇开忘记了。

“他又骂我是妖孽,我气不过。”梅怜宝穿上袄子,躲在山石洞子里扬声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