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2 / 2)

重生之怨偶 陈灯 5635 字 2天前

小丫鬟平日有些惧怕巧红的,只得应了下去,果然过了一会儿问了人,悄悄儿地端了茶水,趁着宋晓菡出来在走廊透气的功夫,覷了个空儿将茶打翻在了宋晓菡的衫裙上,那石榴红最经不得水染,登时就失色暗淡下来,宋晓菡十分恼怒,那名小丫鬟却白了脸哭求道:“求小姐莫要生气,帝姬会把我卖掉的!我带你下去换衣服可好?”

宋晓菡没法,只得和宝如打了声招呼,带了自己的丫鬟,被那小丫鬟引着下去换衣服。

宝如在走廊等了一会儿,等到了宋晓萝出来,换了一身鹅黄裙衫,倒是比之前那粉红的裙衫要好看多了,她本就有一双妙目,原不该在衣饰上花太多功夫,宋晓萝看到她一个人在,有些疑惑道:“三娘子呢?”

宝如笑道:“她适才被小丫鬟茶水弄湿了裙衫,也下去换衣服了,你没遇到?”

宋晓萝摇了摇头道:“不曾遇见,想是去了其他房间,女眷好多,我去看到好多女眷都在整衣换衫,天气太热,妆花了也是有的。”

宝如笑着和她附和了几句,只是等了一盏茶功夫,也没有等到宋晓菡回来,过了一会儿宝如看到有仆妇上来悄悄对老太君和帝姬耳语,然后老太君脸色不变,笑着点头,和几位客人应酬了下便起身说去后头歇息下,帝姬起身扶着她下去,脸色却有些阴郁。

之后直到散席,老太君和帝姬始终都没有再出来,连安阳侯夫人也有事匆匆离开,宝如隐隐觉得发生了什么事,却只能随着众人辞行,和许宁回了家,许宁却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说外席一切正常,散席的时候安阳侯却是被宁国公挽留下来。

端午回去没多久,便传来了卫家与宋家联姻的消息,清平侯夫人为媒作伐,为卫家三公子下聘,聘安阳侯世子嫡女为正妻。

☆、第64章 如此真相

宋晓菡的婚事才传来,宝如就病倒了。

她从端午回去就一直睡不好,不安一直萦绕在她的内心,夜里甚至累累惊醒,加上有时候会半夜起来哄淼淼,睡得越发不好。

待到宋晓菡婚事传来,宝如心里仿佛什么东西断了一般,第二天直接就发起了高热,起不来床。

许宁心知宝如这是心病,虽然请了大夫来看过开了药,却仍是一个人留在屋内替宝如开解:“你是觉得害了宋晓菡么?按你说的她本来就颇喜欢那卫三郎,宁国公府嫡孙,大长帝姬之子,也不辱没了她,求仁得仁,你何必为这纠结?是谁刚重生的时候就说和那宋晓菡誓不两立喊打喊杀的。”

宝如软弱地睁开眼睛,眼睛里满是血丝:“我若那天没去,她们无论谁嫁了卫三我都不介意,可是我偏偏去了,还看不过那两个丫鬟算计宋晓萝,出了手,谁知道偏偏让宋晓菡入了火坑,那卫三看似多情实则无心,滥情轻薄,无德无才,外表锦绣实则一包糠,上头还有个公主婆婆,谁嫁了他都没什么好的,偏偏这还是我无意中促成的,只怕宋三娘在后头换衣服却是又中了那两个侍女的算计,这叫我良心如何得安?竟是一辈子都不得安宁,我为何要随意改别人的命?我只要独善其身不行么?我那天怎么就没忍住呢?本该是宋晓萝的命,如今却是宋晓菡嫁进去了……”

她越说越急促,然后呛到剧烈咳嗽起来,许宁有些心疼,按住她的被子轻轻替她顺气道:“都是你自己想象的,若是有什么事情逼到卫家不得不下聘娶宋晓菡的,那必定是有了坏女子清白之事,又因为毕竟是侯门世子嫡女,父兄皆为官,不得不一床锦被盖了娶了算数,既然没有和前世一样落水闹得人尽皆知,那自然是悄悄儿的**事情,不管怎么样,宋晓菡也是侯门出身,若是没有出什么大事,只是一些小事上的冲撞,那不至于便非要嫁此人,依我说只怕她也是有意顺水推舟为之的。”

宝如恼怒道:“你知道甚么!女子清白重于泰山,若不是不得已,谁愿意担个不明不白的名声嫁人?更何况中间还夹着两个侍女?我当时哪怕走出去喝退那两个侍女,不许她们算计贵女,也能震慑她们不敢再做耗,我偏偏怕太出风头,在别人府上叱责侍女不雅,又想明哲保身,没有出去,只是去通知了宋晓萝,谁知道那两个侍女胆大包天,做出什么事来?”

她越想越难过,眼里泪汪汪全是泪水:“你不是与那宋二郎熟识么?怎不去打听下内情?”

许宁无奈:“那宋二郎又不是傻子,如何会在外头坏了亲妹子的清誉?他如今嘴巴紧得很,对这桩婚事全不予置评,如今外头只说是那日端午老太君和大长帝姬都相中了宋晓菡,所以才下了聘,花团锦簇一派和平,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懊恼。依我说你想想,那两个侍女按你说的定是倾慕卫三公子的,如何舍得做圈套倒把别的女人送到卫三公子前?她们原来也只是想让宋二娘出丑,就算弄错人,也不至于会做出什么不成体统的事,否则宁国公府岂会让她们有命在?也就是做做恶作剧的心罢了,你且安安心,我再让人去打听。”

宝如如今有些听不进去,一心只是纠结着,将头埋入了被子内不再理许宁,许宁又是心疼又是郁闷,只得出来寻思如何打听到这桩事的内情,找出症结,他决不信这样大事,宁国公府就能封了所有人的口。让他琢磨了半夜,终于让他想到一个人,便是宝如说的那教坊曹大家。

第二日果然一大早许宁却没有自己去找曹大家,而是出去找了秦娘子来,和她说了备细,请她出面去找那曹大家打听备细。秦娘子原是熟门熟路的,原本又是出身教坊,与那曹大家也算有些交情,便自起了身去找她。

这些日子卫三公子被禁足不得出门,别的恩客也不太来找曹大家,一时门庭稀落,见到秦娘子来,有些意外,却仍是热情招待道:“听说你得出了火坑,我们却还在这里挣扎着,如何今儿想到来看看旧姐妹?”

秦娘子笑道:“原是无聊,听说你前阵子与那卫三公子极好的,想是你也觅得良人了,那卫三公子原是咱们院中数一数二的好顾客,人又生得美,手里也有些钱,又极是温存的,前些天听说与安阳侯家的嫡孙女结了亲,倒有些突兀,之前并没听说这事,怎么过了个端午就匆匆定下来了。”

曹大家有些颓唐道:“总之都是我们的命罢了,卫三公子那姿容那性情,便是不给钱,我们这姐妹行里多少人也是愿意倒贴的,不是他嫖我们,倒是我们嫖他哩,更何况又有那一般温存小意,那日端午其实我也在船上,唉。”却不再说话,秦娘子观其神色,便知有内情,不动声色问道:“说道那日,我这里却有一桩奇事,有位小姐妹那日也在那船上陪着客人,却是无意中听到两个侍女密谋,说看不顺眼那宋家小姐,想要想办法整治她,那侍女一个叫巧红一个叫拙绿的,如今想来,却不知这事可有首尾?”

曹大家冷哼了声:“那两个侍女是大长帝姬身边拨了去伺候卫三公子的,平日里仗着卫三公子待下宽仁,狗仗人势,不知多么淘气可恨!那日巴巴的命人传了我到前殿去说帝姬要看我跳舞,我正奇怪三公子一贯不喜欢我到帝姬前头去的,不过还是匆匆赶去了,结果还没上去,又跑来说帝姬先不让跳,让我等着,这一等就等了许久!后来我悄悄问了帝姬身边伺候的一位妈妈,那位妈妈告诉我根本没这回事,你说可恨不!”

秦娘子笑道:“还有这般假传贵人口令的事情?这般贵人也不计较?”

曹大家恼怒道:“我们几时能到帝姬面前去说?到时候倒被反咬一口哩,不过我这人可也不和她们一样满口谎话,这宋家小姐的事情,却应该与她们没甚么关系。”

秦娘子道:“愿闻其详?”

曹大家忍了又忍,仍是忍不住悄悄道:“我说与你听你莫要说出去,那日并没人知道我在后头,我那天被两个贱婢戏耍,来回跑了一回,又在日头下头立等许久,热得很,回去后就先去了恭房想拿水擦擦汗,重新上妆,结果才出门便看到隔壁供那些贵眷换衣服的房间开着的,那宋家小姐就在走廊边上含情脉脉看着三郎说话,听他们说话倒像是曾在船上见过,这之后又许久不见,好不容易偶遇,便说起话来。那宋家小姐说话情意流露,好生明显,我不好出去撞破,却听到三郎说前头喝的雄黄酒多了,如今热得紧,出来吹吹风,正口渴,宋家小姐连忙叫丫鬟去倒茶,又叫自己身边的丫鬟说去前头看二姐姐出来没有,然后一个人便又和那三郎闲扯,三郎那天本就在舱里和我饮过酒,后来又出去和他祖父一同接待宾客,想必是喝多了,口齿含糊,我看着只觉得他连脖子都红热的,过了一会儿他还对那宋家小姐道什么,那日在客船,我一眼在窗边看到你穿着这身红衣,好不动人,我就动了心,巴巴扯了谎说什么舟人有事回家,去搭了你们的船……然后宋小姐激动之极,脸上红得仿佛红云一般,三郎拉着她的手也不拒绝,只是红着脸低着头道什么三郎既然对我也有意,何不遣媒上门?我爹却是想让我嫁给那些家世不大好的士子呢。那三郎却醉得狠了道什么你不是已经成婚了?没关系即使你已有夫,我仍对你钟情,一边直接就上去亲那宋小姐,三郎本就是个花间老手,你也知道的,那宋小姐被三郎一抱一亲,早软下去了,哪里抵挡,根本就是顺水推舟,两人依偎着就进了那换衣服的房里,我在外头掉了几滴眼泪,便听到脚步声,知道有人来了,连忙就走了,然后就听到了叫声,想来两家都是高门第,丢不得人,索性便结了亲家,一床锦被遮盖了,唯有我知道这底里……罢罢罢,谁叫我没投胎在高门呢。”

她失落之意满脸都是,秦娘子却大喜过望,安慰了她几句,又拿了些银钱给她补贴她,这才施施然回了银杏坊,找了许宁回报。

许宁一听心下大怒,恨不得将那卫云祥劈成几段,却仍是面上淡定谢了秦娘子,回了屋里,看宝如仍是滚热,便将秦娘子打听来的秘事说与她听,却是瞒下了卫云祥将宋晓菡错认的情节,只说是酒醉乱性,偶遇宋小姐,宋小姐心里爱他,半推半就,结果被人发现。

宝如听后心下的负疚感略微轻了些,过了一会儿却道:“终归是无端改了别人的命……”

许宁冷笑道:“改了什么命?她若是安分守己,前世今生都不会遭遇不幸,你自己前儿才和我说,有些事改不了,那个人的性情就是这样,就算没遇到这一桩也会遇到那一桩,这种人你再如何救她也没用。她这一世已比上一世好多了,至少是明媒正娶,高门贵媳,父兄尚在,卫三也不过是风流些,你以为换个男子就不风流了?按她要嫁高门的那种志气,哪个男子没个三妻四妾?至少卫三上有帝姬管着,不至于太过分。”

宝如额角滚烫,人在病中,分外软弱,只是开口问许宁:“你我既知前世,改变一些人的命的同时,也会改变其他人的命,若是阴差阳错,让一个好命的人因为我们而改变了堕入火坑,你难道不觉得身上责任过于重大吗?你真的不怕吗?”

许宁看向她:“当然,最让我良心不安的事情便是我今生依然将你困在了我身边,将唐宝如的命运,与许宁的命运捆绑在了一起。”

宝如看向许宁,他漆黑的眼珠子凝视着她,甚至微微有了湿意。

作者有话要说:

☆、第65章 多管闲事

宝如感觉到全身烧得仿佛连灵魂都燃烧起来了一般,迷迷糊糊做着一些乱七八糟的梦,一会儿是前世一会儿是今生,汗出如浆,她感觉到有人替她解了衣服擦身子,毛巾有些冰凉,擦着擦着她身子似乎没那么热了,似乎有人换了干燥的被子重新替她裹上,又喂她水,十分温柔妥帖。

后半夜宝如似乎又感觉到冷起来,一阵阵地打着抖,然后她被一个温暖强壮的手臂搂住了,渐渐背上有热力传来,忽冷忽热的她后来终于在这温暖有力的拥抱中睡着了。

天亮的时候,她睁开眼睛,看到自己被一双手臂紧紧抱在怀中睡着,男子的手臂比她粗了许多,她的手腕被一只修长的手握着,显得更纤细了,那一霎那她几乎以为自己前阵子的重生是大梦一场,而自己如今究竟身在何方、何时?她整个人都恍惚起来,转身看到许宁侧身拥抱着她正合目安睡,仍是青年样子,他进京以来似乎又长了许多,身子拔高,肩膀变得宽阔,修面也更勤快起来,和别人说话的时候,渐渐往前世那个熟悉而陌生的相爷靠拢,沉静而有威仪,冷漠而无情,唯一和前世不同的是,他待宝如倒是一直颇为温存。

宝如感觉到许宁的鼻息在自己脸上轻轻拂过,他们实在贴得太近了,穿得又实在太薄了,更可怕的是,他们毕竟曾经是多年的夫妻,身体本能并不排斥,甚至感觉到了熟悉的热度和姿势。

宝如感觉到了一丝尴尬,用手去掰许宁的手,许宁动了动,醒了过来,看着她的一瞬间也有些迷茫,居然低下头亲了她额头一下,宝如睁大眼睛瞪他,他有些莫名其妙地回望,过了一会儿眼神才渐渐清明,回忆起在自己怀中的是哪一个唐宝如。

他松开手臂,宝如想起身,却发现身子十分酸痛,每一条肌肉似乎都提醒着她才刚刚恢复体温,许宁按了按她回到枕上,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道:“歇着吧,总算退热了。”

她问:“淼淼呢?”

许宁转眼看她,伸手替她掖了下被子:“和银娘睡着呢,昨天找过一下你,哄着玩别的了,又睡了。”

宝如感觉到口干舌燥,看着许宁起身自如的穿衣服系腰带,仿佛又变成刚刚重生回来的那一天,她心里尴尬困窘,对方却仿佛甚么都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