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任仲裁的中年人微微后退了一步,他似乎被这片平静中即将爆裂的杀气压迫得喘不过气来。
几声清脆的鸟鸣声忽然打破了院内的寂静。几只漂亮的红绿巨嘴鹦鹉落在了枪剑之间,唧唧咂咂的叫着,它们来回的转着小小的头,瞪着一双乌黑滚圆的眼睛左顾右盼,瞅着蓄势待发的两个人。这种家养的鸟儿虽然聪明,但却没有野生的禽鸟敏锐,根本不怕人,更没有察觉到在平静中蕴藏着的极度的不安和危险。
持剑者的眼神微有变化。只是一瞬间,他极快的瞟了红绿巨嘴鹦鹉一眼(那几只鸟儿他都给起了名字),心里一寒,立刻收回了视线。
可是一瞬间已经足够,长枪的咆哮声扑面而来。持枪者在短短的一瞬间发出的唯一的一枪,没有后势也没有变化,只是一记直刺。
一击必杀的直刺!
空气从枪颈上螭龙的口中钻入,自龙耳流出,啸声仿佛龙吟。龙头上以赤金嵌成的双眼闪动如电。
鹦鹉们从地上惊飞而起,青金色的寒芒刺破了下午的阳光。一片落叶被枪刃破成了两半,枪锋直指持剑者的胸口。
持剑者猛地要闪身退后,猛一蹬地,拔剑出鞘。
他这时拔剑的速度也如疾电,丝毫没有多余的动作。他手中长剑斜斜飞刺,挑向对方的肩膀,这一招最大的利用了剑的长度,而且他手上留了余力,对方若是侧肩,他就立刻平挥,至少可以划中胸口。
持剑者的挑刺却随着对手猛地低头全然落空,持剑者剑上走空,不由自主的将剑平挥,却只是在空气中剑光一闪。他的空门全部都露了出来。
“噫!呀——!”
吐气开声的呼喝传来,持剑者的手中的剑被枪杆扫中。一股大力带着长剑直升上天,持剑者也失去平衡“啪”的坐在地下。
长剑砸在青石地上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持枪者猛地退后一步,脚尖挑起了落地的长剑。他侧身倒翻一把抄在手里。得意的转头看了对手一眼,他的眸子在阳光中似有一道寒芒。
“是我赢了!”他低低的说,声音是不合年纪的低哑。
中年人挥了挥手,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之色:“是你赢了。输赢我自然知道,可你刚才用的,是一击必杀的‘亢龙势’,赢了并不奇怪,输了才不应该。”
半边身子都已酸麻的慕容轻尘勉强站在那里,听着中年人说话。
“谦谦君子,当以沉毅为本,少悲喜,多静思。”中年人似乎对他的稳重相当满意,引用先贤的训导温言劝慰道,“尘儿你的剑术有进步,还应多多练习才是。”
“是。”
中年人转向持枪者,神色又冷峻起来:“山儿,你可知你刚才的一枪,错在哪里?”
持枪者收抢抱拳为礼,脸上现出了凝重之色。
“别的不说。你刚才那一枪错误太多,犯了战法的忌讳。即使是‘亢龙势’,也不该猛烈过度,如果你第一击不能成功,空门必露,怎么闪避敌人的反击?”
“若是那一枪就可以杀了敌人,他根本就没有反击的机会。”持枪者——他的名字叫慕容远山,是慕容轻尘的弟弟——看了一眼慕容轻尘,平静地说道。
“如果你枪法弱于敌人呢?没能杀掉他呢?”中年人脸上的不悦之色又泛了起来,强自克制着没有发作。
“那样一来,我就输了,我要是全力以赴还是杀不了他,就是留有余地不也是死路一条吗?所以我宁可一上来就全力以赴,不留余地。”
“你啊!”中年人——也就是他们兄弟二人的父亲——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杀性过重,不是好事啊!尘儿比武不该走神,你心里却只有一个‘杀’字。圣人之教,你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