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老国公先对身边晋阳大长公主微欠下身,对着堂下儿孙们正色道:“老夫有个未尝的心愿,一直想寻回先父的遗骨,正好坤儿也卸下差事在家赋闲。”
“平安奴有伤在身,要千里追故亲,你自个去,不必拉上我的孙儿。”晋阳大长公主忿然打断话。
老国公神色不动,我行我素说出下文:“老夫想带着坤儿远赴边疆,各领五百人,以三年为约,务必要奉回先祖遗骸。”
尚坤挼袖充耳不闻祖父的提议,他一个大活人不想去,别人还能硬绑着去?尚召阳真以会他是十几年前身单力薄的小孩,任由他支配。
定国公敏锐指出一点:“父亲,尚家军不能妄动,带一百人出京也是大忌讳。”
在座有两位公主,定国公点到为止,大家心知肚明。
老国公冷眼瞥向独子,轻哼一声,正因为有两位公主,他才没说实话,尚家的家底难道只有尚家军一股势力。
“坤儿怎么想?”老国公绕过众人,直指向尚坤。
“我没空,阿圆身子不好,我留在京中陪着她。”尚坤语调懒洋洋,全然没把老国公当回事。
静安长公主莞尔,世子也是侧头轻咳一声掩饰笑意。惟有定国公分别瞄向父亲和次子,他不知道自己算是尚家的异类,还是尚家人天生相克互相瞧不顺眼。
“你巴巴派人传信,唤我们来就为这事?”久不开腔的晋阳大长公主沉声问道,“话说完了没有,本宫也有事和你们说。”
老国公步调如常,丝毫不受影响,“老夫误伤了坤儿,先在这里向公主赔罪,千错万错都在老夫一身,不该秧及嫣然。稚子无辜不应论落给人做侍妾,如有可能,尽量给她一个体面的身份,裕王妃做不得,给她一个侧妃的名头,我也能有面目去见故人。”
尚坤变了颜色,拧眉冷哼:“祖父莫说笑话,是夏皇后执意不给柳氏上玉牒,我阿娘向死对头低三下四求情,就为了她?”
裕王失德的事,背后各股势力和黑手都有掺合,夏皇后气得一病不起,拿别人没法子,却是恨透了突然冒出来的柳氏,发话不许给她上玉牒,也算少了静安长公主许多气力。
静安长公主低头装傻,这位公公真真难伺候,亏得柳氏没做成尚家的儿媳,倘若进了门,还不得倒个,她管人家叫祖宗。
听到这里,晋阳大长公主再次打断话头,命云尚仪:“呈上来。”
云尚仪亲自捧着一个托盘走到老国公面前,他十分不解,转头看向长公主求解惑。
指着托盘,晋阳大长公主叙家常一般谈笑,“那对镯子是尚家祖传之物,本宫受不起,如今还给你。剩下之物也是历年你送本宫的,一并你也收回。旁边有封和离书,你赶紧签了罢。”
盘中零星摆着七|八样首饰,一对鸡血玉镯最为显眼,通体莹泽,想来是活人常年佩戴养出气,说不定还温热,刚刚从晋阳大长公主腕上褪下,带着主人的体温。
屋里落针可闻,除了尚坤,其余人都面面相觑,定国公起身跪在堂前,言辞恳切哀求道:“阿娘,你这是,你让儿子和均儿几人如何自处。”
晋阳大长公主看得淡了,摆手道:“怎么自处?你还是我儿,均儿和平安奴也是本宫的孙儿。
静安长公主坐着不动,世子也随父亲跪下,求道:“祖母,求你别舍下孙儿。”
上首两人都不为之所动,晋阳大长公主睇目瞥向老国公,等他发话。
尚坤边抚着指上的玉虎头,凝神听阿圆跟着阿嫂去了花园,轻呼夸赞池里的鱼漂亮,她该不是又生起偷鱼的心,他无声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