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晚捂着脸崩溃地哭起来,苏夫人掰开她的手,替她擦去眼泪:“你跟他已经没有任何瓜葛了,他跟别的女人怎么样关你什么事呢?你对他死心吧,他的眼里从来就没有你!快别哭了,咱们一会儿还要见皇后娘娘呢。”
狭路逢
“皇后娘娘,苏夫人带着苏家小姐现在殿外求见。”掌事女官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帘幔里的人影,温声细语地禀道。
等待良久,不闻魏后发话,但闻帘幕里有均匀的呼吸声,掌事女官抬眼去看,两个侍女的影子一左一右地跪在魏后两侧,似在为她按揉穴位,显然,魏后并没有休息。“皇后娘娘?”
魏后扬手,身边的侍女跪着下榻,轻手轻脚地出来掖帐,向着女官施礼后自觉退去。魏后支起半边身子,慵懒道:“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先把她们安排到行馆歇息吧,本宫今日乏了,改天再见吧。”
“是。”女官转身,袅袅婷婷地出去。
魏后困顿地想躺下来歇息,却突然忆起了什么事,原来不是魏滢来的不是时候,倒是自己糊涂了,“苏晚晚”要嫁人了,出嫁前,魏滢特意带她来探望自己。许久以前,掌事女官便安排好了,她本该在今日见魏滢和“苏晚晚”母女的,没想到几天过去了,自己倒把这事给忘了,恰又赶上他们夫妇入宫,就先见了。魏后躺下身来,心神却无法安宁了。母女若是相见,魏滢万一认出来那是自己的女儿,再抑制不住要认亲搅得人尽皆知的话,岂不是坏了陛下的计划?坏了,这刚刚又把她们母女也安排去了相连的行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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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事女官为苏夫人母女安排了住宿的行馆。苏夫人想到之前所见的那对男女,便问女官:“请问大人,晋阳侯府的公子和夫人是不是也住在行馆?”女官颔首:“回夫人,与此地仅隔一座水榭。”
送走了女官,苏夫人深思熟虑,觉得还是应该去见见那对年轻的夫妻。毕竟那是长乐公主刘嫣的儿子和儿媳,虽然两家不能结成亲家,但她与长乐公主这么多年的姐妹情谊还是在的。
苏晚晚看出了她的意图,便询问道:“娘是想去见见他们夫妻二人么?我陪娘一起去吧。”
苏夫人原本是不打算带她一起去的,因为几个时辰前她还为了心上人情绪崩溃,但见她此刻心平气和,便点头应了。
谁知,一出门没走多远,却碰上了前来探视她们母女的魏后,母女二人又赶紧携着魏后折返回来。魏后拉着苏晚晚聊了一通,又跟苏夫人聊起来了,聊得起兴时,魏后突然开口:“晚晚,我有话跟你娘说,你先退下吧。”
苏晚晚求之不得,恭敬退去。悄悄出了门,一路询问宫人,径直往那个地方走去,下定决心要去会会那个什么扶安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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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洲懒懒地靠在舒适的榻上一边看书,一边听琴。琵琶声悠悠扬扬初如雪飘,倏而转为疾雨,嘈嘈切切地错杂弹奏起来,听得兴致勃勃时,琴声却断了。江洲拿下书,见她按住琵琶弦一脸不悦的神情,笑问:“怎么不继续弹了?”
她看了一眼窗外:“外面好吵,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江洲早听见了外面杂乱的脚步和喧哗的人声,知道是宫人在添置花卉盆栽,笑道:“我看书的时候,你在一边抚琴我都不嫌吵呢。”
“那一样吗?”她觑他一眼,放下琵琶站起身来,“我出去看看。”
江洲笑笑,继续看书。
一出门,眼前一亮,就这么会儿工夫,空荡荡的庭院这会子又拥挤又热闹了,姹紫嫣红一片,品种繁多,堪比春日。宫人们来来往往,正忙忙碌碌地为他们夫妻所住的行馆换置新的花卉盆栽。颜倾走近前去好奇地观赏。旁边指挥搬运的宫人跟她道:“郡主还是先进屋去吧,这里尘多。”
她摆摆手:“不碍事,我就看看,这叫什么名字呀?”她随手指着脚下一盆问道。
那宫人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还真没见过这种身份的“没见过什么一样”的人。不就是几盆子鲜花么?这都能好奇地瞅个半晌。“回郡主,此花花瓣重叠圆厚,不露花心,是西番莲中的朝影。”
“哦,朝影。这个名字好听。”她笑笑,“那这个叫什么?”“回郡主,是黄金盏。”“这个呢?”
不等宫人回答,有人已经抢先说话了:“想不到他会喜欢这种痴人,问这种无知的问题,嘻笑之间尽显天真。”
一听这话就像是找茬儿的,丫的,我赏个花问个名字怎么啦,也不知道是谁,颜倾猛然抬头。
在看清对方的面容时,双方都是一怔。
指挥的宫人赶紧上前,跟苏晚晚见礼:“苏小姐。”苏晚晚挥挥手让他退到一边去。
她怎么会在这里?不会是来跟她抢相公的吧。
苏晚晚一身鹅黄色的绉纱秋衫,怔了一下,随后放松了神色,群袂飘飘地朝她走了过来,嫣然一笑:“扶安郡主?江夫人?世子妃?”因为晋阳侯就江洲一个儿子,江洲理所当然地成为世子将来继父侯爵,只是册立的早晚而已。
颜倾愣了一会儿,她想,她应该装作一副不认识她的样子,于是笑问:“姑娘是谁?怎么会认识我?”
苏晚晚嘴角一抽,冷冷地嗤笑一声:“我当然认识江夫人了。江夫人,可否与我借一步说话?”
颜倾继续对她笑,转身往屋子里看了一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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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后想了想,决定先试探一下苏夫人的态度,突然转了话题问她:“阿滢啊,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你那个丢失多年的女儿突然就被寻回来了,还嫁了人?”
起初,苏夫人脸上还挂着轻松的笑容,听魏后这么一说,立时变了脸色,紧紧地攥住魏后的袖子猛力地摇晃起来,眼中泪花盈盈:“姑母是不是有消息了?啊,陛下是不是找到她了?姑母快告诉我。”
看着她像患了失心疯的模样,魏后心中怜惜不已,连忙拿双手握住她的双手:“阿滢啊,我是说如果啊。”话一说完,魏后能感觉到被她握住的那双手的温度正渐渐流失,魏滢明亮的眼里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再次化为灰烬。
魏后也很无奈,心想:她这个激动的样子,若是告诉她真相,让她暂时不要相认肯定是不成了,便横下心道:“没有,没有消息。不过,我今日见了长乐的儿媳妇,觉得那孩子跟你长得有几分相似,才想起了你那个丢失的孩子。”
闻言,苏夫人沉暗的双眸再次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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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水清如明镜,倒映着两个丽影。秋风一掠,漾起微微的涟漪,美人的面孔也越来越模糊。垂樱的叶子已经落尽,光秃秃的点缀在池水周围。
苏晚晚指着眼前那面能够重圆的破镜,说道:“以前,我的母亲,也就是如今的丞相夫人魏滢,经常和他的母亲,也就是长乐公主,一起坐在这里弹奏琵琶。有一回,还遇见了他的父亲,江夫人,你现在应该知道我是谁了吧?”
颜倾垂下眼睫,望着池中一尾尾游动的锦鲤,笑道:“小姐所言有理,我确实是个痴人,除了听出苏夫人是你母亲,还是不知道小姐是谁。”
苏晚晚呵呵一笑:“江夫人说的是哪里的话,知道苏夫人是我母亲还不知道我是谁?”
“难道知道了陛下是谁,就一定知道他有几个女儿,叫什么名字?”颜倾笑笑:“恕我还是不知道小姐的名字。”
苏晚晚斜睨了她一眼:“没关系,你不必知道我的名字,我也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我知道你现在是扶安郡主,江夫人。同样的道理,你只需知道我是苏家小姐就可以了,同时,你还应该知道,我还没有出生,便和他定下了婚约,那时,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哦,对了,那个时候江夫人还不是郡主,仍是个出身低贱的民间丫头。哼,我想,其实我多虑了,你不用装了,你早就知道我跟他的关系不是吗?”
颜倾笑笑:“哦——原来你们以前有过婚约啊,唉,真是可惜!看来苏小姐跟我们江郎还是无缘啊,还未出生就定下的婚约想不到却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