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来的时候,何安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用手撑了我一把。我看他一眼,他装作在四处看风景,我也就当成是顺手了。
“这节课我就不布置任务了,你们自己练习,记下时间,争取都达标。”老师叮嘱完我们就坐到了一边的长凳上。
我和何安占了一条泳道,他把老师发给每两个人的秒表递给我说:“我先游四百米,你帮我看下时间。”
“好。”我坐到跳台上,然后一手按住秒表的按钮那里,冲何安喊道:“预备——开始!”
我话音刚落何安整个人就像一条鱼似的窜了出去,姿势优美流畅的不像话,连我这种从七岁开始就会游泳的人都不得不承认他在这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所掌握的技术都比我高了。
我心里对何安是着实佩服,嫉妒的情绪倒真一点都没有。
看着他游刃有余地游完八个来回,按下秒表,成绩是妥妥的优秀。
“不错啊,这样肯定就没问题了!”我把秒表扔给了他,跳下水,将游泳眼镜戴好,做了两个深呼吸说:“该我了。”
“易生,”何安略显担心地叫住了我,“你要是不行就停下,别勉强。”
“不会,我自己能掌握。”我无比确定地给自己立下一面新鲜的g,红灿灿的,在我的背后发光发热。
其实说实话我本来真没啥问题,至少前七趟半都是一如既往地按高水平来发挥的。但就在最后半趟的时候,我眼看着离岸就差最后一点距离了,算着再使一次劲儿借惯性漂过去就刚好能摸到跳台的沿儿。可是谁想到现实竟然跟说好的不一样,我漂的距离并没有那么远,然而此刻我四肢都已松了劲儿,手又有个下意识的扒的动作,结果没扒到东西人却反而一头栽进了水里,直接就呛了一大口水。
那一瞬间我想的是:完了这下老子丢大人了……心里一紧张手脚就开始扑腾。
不过还不等我多扑腾两下就已经被人拦腰给提了上来,我猛吸了口空气就开始剧烈咳嗽,还紧紧抓着人家的肩膀。
要不是因为何安另一只手是扶着墙的,那他就很有可能再被我按回水里去。
“看我说什么来着,你非不听。”他听起来相当无奈,等着我不咳那么厉害了才松开环在我腰间的那只手。
我又使劲咽了两口唾沫,让嗓子舒服了些后道:“你给我看时间了么?”
“在你溺水前的都看了,没大问题。”他说。
“我那不叫溺水好不好!就手滑了一下。”我说完就听何安轻声呵呵了一声,实乃千嘲万讽尽在不言中,顿感心好累。
我这会儿扶着跳台靠边歇了歇,回想起刚才的场景不禁问何安:“你刚才跳下来好迅速,是已经预测到我要栽么?”
“不是预测,是预防。”何安淡定地纠正了我的用词不当,我听了心头一暖,竟不知该如何接了。
好在何安并没有指望我回答什么,他看我已经坐好了就接着说道:“你好好在这儿休息,我再游一趟,秒表给你。”
“行你去吧,”我接过秒表准备计时,何安点了下头就又下水了。
其实他根本就不用安顿那两句,现在就算是老师让我游我都不会再游了,肺里又扎又疼,嗓子也是,头晕的状况比刚才更严重。
好容易挨到下课,我已经连洗澡时观察何安身材的精神都没了,随便冲了冲就算完事。
走出游泳馆后何安让我直接回宿舍休息,但今天思修课上老师提前通知了要签到,还不能代签,一次就占总成绩的百分之五。
“政治课的分本来就难拿,我还是去吧,反正就是坐着,不会像体育课那样。“我跟何安说。
他想想可能也觉得要在老师眼皮子底下大摇大摆地写上两个人的名字和学号实在有些冒险,只好同意了。
或许因为我的样子看起来委实有点不振,何安就说那就不再往图书馆折腾一趟了,直接去上思修的教学楼自习。
我没啥意见,现在只要能给我找个地方坐下就行。
我们还算运气好的,上思修那间教室三、四节没课,我俩看到了正好直接进去。
不过,等再一坐下的时候我就忽然有种脱力感,全身的肌肉似乎都软了,脖子已经撑不起头的重量,我连书都没往出拿,直接就趴在了桌子上。
“没事吧?”何安的声音听起来很远,像是隔了一层塑料罩子似的。
我轻轻摇了一下头,感觉自己应该是动了动嘴唇说没事,也不知道他听清没有。
后来恍恍惚惚之中,何安似乎有拍我问我去不去吃饭,我可能是只通过意念交流这种方式将不去、让他自己去的意思传达给他了,希望我俩有点灵犀,他能够猜到。
一觉睡醒,头晕的感觉几乎没了,就只剩下疼。
我往后捋了捋头发直起头,看着依然空旷的教室和旁边正认真写实验报告的何安不由问道:“还没上课啊?我感觉我睡了好久。”
“是挺久的,已经下课了,这会儿都四点多了。”他看看我表情有些严肃地说。
“四点?!”我吃了一惊,思修是两点五十下课,“那签到呢?”
“放心吧,我帮你签了。”何安似有些无奈。“我跟老师说我朋友感冒了不舒服,但你人都来了,他看了下就没阻止。”
“这样啊,”我松口气,“我没想到能睡那么长时间。”
何安定定看了我一眼。“你那不叫睡觉,算昏迷了吧。”
……我不知道为啥明明我是病人,却被他看得心虚。我目光下意识地往旁边一转,却看到何安左手边还放着个面包袋子。
“你中午吃的面包?”我问。
“嗯。”
“怎么没去食堂?”我记得他一向不爱吃面包,之前我和梁竞要说来不及吃饭买面包的话他都是拒绝的。
“懒得去了。”何安淡淡地说。
这话假的我都不忍心揭穿他,担心我直说不就完了,傲什么娇。
我心里不禁偷着乐,刚想起梁竞便又随口问道:“竞哥今天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