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节(1 / 2)

踏天无痕 更俗 3146 字 6天前

“陈都尉,这叛军对我们似乎格外重视啊!”

樊成在数名扈卫的簇拥,驰上山嵴和陈海汇合,指着数里外的峡口说道。

陈海沉默不语,照道理来说,叛军应该放他们进“口袋”,这样才能将更多的西园军主力兵力一网打尽,而不是不惜暴露踪迹,如此仓促调兵遣将的要将他们挡左津谷之外。

最大的可能,就是叛军已经意识到他们这支兵马的“不同寻常”。

这怎么可能?

第七都万余将卒大半年来都封闭在伏蛟岭操练,即便是同在西园操练的其他西园军将卒,也绝不会认为第七都的战力能强过他们,为何叛军会格外重视他们?

见陈海陷入沉思,樊成又问道:“我们接下来要怎么打?”

樊成看到陈海仅率第一、第二战营两千兵马最先赶到峡口外,他心里是希望能在谷口外相对平缓的坡地暂作休整,待九大战营精锐都推进到谷口前,再对叛军发动坚决的攻势。

第七都急速往北推进,九大战营在三十余里长的峡道上拉成一条长龙,同时还要防备两侧的山岭有箭石射来,队形有些松散。

这时候陈海才率领两营将卒在谷口结阵,都没有缓过气来,照道理来说,等第七都一万悍卒都进入平缓坡地整顿阵形后,再考虑进攻更稳妥些,但飞入青空的灵禽,能看到两翼的山岭里,有大量头裹黑巾的匪兵往左津谷口快速汇聚而来。

显然叛军也没有想到他们的推进速度会如此之快,正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往左津谷聚集兵力——

“你此时就率部进攻西岭。”

陈海等不到赵融、屠子骥从后面赶过来跟他汇合,现在哪怕是拖一个时辰,战局变化都会有不同的演变,而且待叛军从两翼山岭集结完整,他们就算能攻下左津谷,也要付出不菲的代价,到时候可能就失去占据左津谷的意义了。

他不知道叛军为何会格外重视他们,不知道叛军如何知道第七都将卒的底细,但有一点他能够肯定,就是叛军此时在左津谷的应对也极仓促,他还有以快打快的机会。

陈海直接下令樊成率樊族精锐扈兵,从左侧相对平缓的西岭进攻。

那处山岭有高崖直逼谷口,仿佛一头张开吞天血口的巨虎,要将进入左津谷的人与兽都无情吞噬。

这时候有一两千叛军将卒挤在高崖上,投掷石木就能直接威胁到进攻谷口的兵马,陈海要樊成率部将那千余叛军击溃……

第162章 左津谷

走到这一步,樊成也是豁出去了,奉令回到监视敌军的前锋所部,就进行做战前准备。

除了青狡马以上的异种骑兽,普通战骑都没有办法直接冲上地势崎岖的西岭高崖,樊成就让所部三分之二扈兵下马持盾戟结阵,簇拥百余精骑,最先往西岭杀去。

陈海又马不停蹄的将吴蒙、周钧、冉虎、吴景林等将喊过来,吩咐他们说道:

“我会率扈卫营及第一战营强攻谷口,冉虎你率第二战营从右侧后跟上,绝不可有丝毫的犹豫。我若战死,冉虎代替我指挥全军;冉虎战死,周钧、吴景林你们依次接掌指挥权,一定要野持到屠子骥、赵融他们率主力过来。我们必须一战夺下谷口,拿下左津谷——不然牺牲那么多的将卒,都没有一丁点的意义!”

冉虎想领第二战营打头阵,但真要想一鼓作气击溃谷口列阵的大群叛军,陈海麾下扈卫营百余精锐是不可或缺的战力;而紧随侧后翼进攻,第二战营的压力也不小,冉虎也就没有去争什么。

诸将心里也清楚,陈海一上来就将所有能调动的兵力都压上去了,一点余力都没有留,他们至少要支持一个时辰,屠子骥、赵融才能率后续的主力赶到参与作战——万一他们后继无力,阵脚提前被打溃,迎接他们的将是万劫不复的绝境。

他们中无论谁战死在沙场上,都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然而听陈海这次要直接站在最前面,还安排他若战死后的指挥权序列,诸将就觉得热血沸腾、战意在胸臆间澎湃。

待樊成率部顶着落石滚木冲上右翼的西岭,陈海他本人则翻身下马,直接将寒霜淬金戟拿在手里,站在最前端,亲率上千悍卒组成的锥形战阵往前推进。

左津谷的峡口虽然有驰道通过,但已经被叛军挖坑堆石、布下太多的障碍,地形又狭仄,不利于战骑冲突,第一战营的将卒都只能将战骑弃在身边,结成步卒战阵一步步往前的推进,欲将挡在谷口的叛军阵列无情的撕裂摧毁。

右翼山崖的上叛军已经被樊成率部冲乱,但左翼山崖太险峻了,短时间内很难冲上去,陈海只能率部贴着右翼悬崖往峡口推进,与左翼山崖尽可能拉开距离。

即便如此,左翼山崖上的叛军将一块块数百斤甚至数千斤重的巨石,从两三百米的高崖上推落下来,坠地后巨石四分五裂,四溅的碎石就像怒射的石弹往陈海他们这边扫射过来。

陈海尽可能多的将炼有防御法阵的轻型战车部署在左翼,但防御法阵所撑起的一面面灵罩也支撑不了多久,甚至还有巨石远掷到战车的上空,防御灵罩只能支撑一两下就湮灭破碎,无法再用。

好在陈海率第一战营很快就通过左翼山崖的落石覆盖范围,甚至可以从侧翼,组织弓手,射杀山崖上的叛军,为后续兵马推进扫清碍障。

“嗖嗖嗖!”峡口的叛军配备大量的弓箭手,这时候箭矢如雨攒射过来。

没有办法快速将十数乘战车调到前面来,陈海与左右将卒在前排则是手持巨盾,结成盾墙往前推进,就听见箭矢乒乒乓乓的射到铁盾上,纷纷被弹落;偶尔也有数箭,狠狠的刺入铁盾,甚至穿透老韧的蒙皮及足有一寸厚的精铁板,从另一端露出锋利的箭簇,可见叛军中也不乏箭术高手。

盾墙丝毫不乱,上千将卒身前的碍障物。

或绕过那些挡在路中间大如屋舍的巨石,将拒马木栅斩断推到一旁,或将大块的断石推入深坑里,一步步的清理、打通向叛军进攻的通道。

在这么近的距离,猩红的兕兽战旗就在陈海身后迎风飘展,叛军自然不难辨认出陈海的主将身份,但叛军起初还有所犹豫,似乎难以想象车骑都尉级的主将会直接捉刀上阵。

待陈海率上千将卒推进到谷口三百步范围之内,箭矢就开始更密集的往他这边攒射过来。

箭雨参差不齐,绝大多数箭矢散射过来,既谈不上整齐,也没有什么力道,无法对陈海造成多大的干扰,从中可以看出绝大多数流民叛军还是缺乏足够的训练,剑戟弓械都相当简陋。

不过,陈海也不会因此就大意,叛军既然格外重视他们,就不会指望一群乌合之众能挡住他们的步伐。

陈海持戟上阵,打一开始就感觉到有两道不弱的气机,会不经意间就往他身上锁来,这说明敌阵里至少有两名能直接影响他人神魂的明窍境强者。

这二人应该都是赤眉教祭酒或大祭酒一级的人物,以此推测,眼前这两三万叛军里,这时候混入的赤眉教精锐教徒应该不会低于百数。

而就是如此,陈海心里更是笃定,赤眉教既然都如此重视他,也只能派出这么点精锐教徒,看得出他们的实力还是有限。

陈海一边与左右将卒结阵往北推进,一边借盾墙的空隙观察敌阵的情形。

在峡口叛军里有一位黑甲将格外显眼,身材高大,虽然还比不上蛮奴铁鲲那般恐怖般的魁梧,却要比陈海高出半头,站在叛军之中就像一截铁塔冒出头来。

黑甲将满脸络腮胡子,横肉上皆是伤疤,不知道经历多少血战还能生存下来,此时他一脚踏在一块半人高的山石上,手持一张暗金色微芒浮动的雕花巨弓,身边专门力士捧着两堆铁簇箭,看得出这些铁簇箭都是特制,堪比床弩所专用的弩箭,但要更细长一些。

黑甲将每射一箭,都发出如虚空被撕裂般的尖锐啸鸣,惊魂荡魄,离弦之铁箭仿佛黑色闪电,下一刻就直接射到眼前。

通玄境将卒,即便是装备上等的盾甲,也都挡不住这样的利箭,吴蒙、孙不悔等人不得不摧动灵剑,才勉强将这一支支像黑色闪电似的利箭挡住、撞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