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哥儿伸手一指,然后转过身去,抱住了姜砚之的大腿。
姜砚之摸了摸他的脑袋,伸出手来指了指,“在那里挖!那下面有尸骨。”
侍卫听令去挖,不一会儿,就大喊道,“挖到了。三大王,挖到了。”
姜砚之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领着青哥儿走了出去,接下来的画面,对于小孩子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
闵惟秀扶着痛哭的陆筠瑶,眼睛一直看着前方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
越往前走,青哥儿的身形就越是淡了一分,渐渐的,淡得几乎要同夜色融为一体了。
一旁的陆筠瑶咬着嘴唇,眼泪刷刷的往下掉,“我不能叫他,我要忍住不能叫他。我若是叫他,他便舍不得去投胎了。希望我的青哥儿,下辈子能够投个好胎,不要再摊上我们这样爹娘了。不求大富大贵,只求一辈子平安顺遂。”
她一边走,一边念着,眼见着,就到了道观门口了。
前头走着的姜砚之突然停了下来,他感觉自己的衣角被人拽住了,“怎么了?我走得太快了么?”
青哥儿摇了摇头,他的嘴巴动了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可是姜砚之还是看明白了,他说的是无声的谢谢。
他眯了眯眼睛,揉了揉青哥儿的小脑袋,“不用谢,这原本就是我应该做的事情,只可惜,我没有做到最后。你阿娘,不用你担心,我会派人,送她去你外祖家去,那样就有人保护她了。”
青哥儿点了点头。
姜砚之停下,闵惟秀也扶着陆筠瑶停下了。
也不知道姜砚之对他说了什么,就只见青哥儿回过头来,对着陆筠瑶笑了笑,然后整个人都消失不见了。
陆筠瑶腿一软,瘫坐在地,嚎啕大哭起来。
闵惟秀瞧着心酸,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三个人都没有说话,一直到陆筠瑶哭完了,闵惟秀才伸出手来,一把将她拉了起来,“走了,陆家姐姐,咱们回家了。”
陆筠瑶的眼睛肿肿的,“嗯,我要带我的青哥儿回家了。他终于可以离开这冷冰冰的地方,同阿娘还有阿弟在一起,终于可以不用怕黑,不用一个人坐在宝芝堂的门口,等我了。”
“三大王,闵五娘子,谢谢你们。不管怎样,孩子们都能够回到父母的身边,也不会继续有孩子受害了。我想,我的青哥儿回来找我,为的就是这个,现在都实现了,这就够了。”
闵惟秀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并非是一个擅长安慰人的人,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她看向了门口的姜砚之,他站在阴影中,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
这平时不正经的人,正经起来真是吓死个人,闵惟秀觉得,她还是更习惯那个不着调的姜砚之一些。
这么沉重的气氛,实在是不适合她,让她忍不住想要掏出狼牙棒来,大杀四方。
正想着,就听到门口的姜砚之嗷嗷叫道:“惟秀惟秀,快点快点,我突然想起来,今儿个宋嬷嬷说给我炖十全大补汤,我忙了一天,都没有进屋呢,到现在肯定是香甜浓郁,肉质鲜美,入口即化……”
闵惟秀吞了吞口水,白担心这个胖子了。
话说刚刚经历了这么可怕的事情,你竟然还想吃东西,简直是个神人。
“三大王,嬷嬷做千层小葱饼了么?我觉得汤配那个好吃!”
第二百九十四章 寿王府闹鬼
闵惟秀呼噜了一大碗汤,又吃了三个千层小葱饼,打了个饱嗝,又朝着第四块饼子伸过手去。
坐在一旁笑眯眯的宋嬷嬷手一抬,将那装饼的小筐儿给拿开了,“夜里不能吃太多,小心积了食,大王也是,一会儿该去院子里走上几圈,消消食才对。”
姜砚之餍足的躺在小榻上,像是缩成一团的胖橘猫,听到宋嬷嬷的话,抬了抬眼睛皮子,好似就已经跑过圈儿了。
闵惟秀鄙视的看了他一眼,躺躺躺,难怪躺成了一个胖子。
不像她,回府去了还得打上一套棒法,才睡得着觉,她想着,趁着宋嬷嬷盯着姜砚之看,又伸手快速的拿了个饼子,咬了一口。
宋嬷嬷立马无奈的看了过来,“小娘!”
闵惟秀吐了吐舌头,将那饼子搁了回去,心中数着五,四,三……
果然才刚刚数到三,宋嬷嬷就将那饼子拿了起来,递给了她,“小娘吃准了嬷嬷,见不得不齐整的事。好好的一叠饼子,偏生这个缺了一口,那是左看不对,右看不对,浑身痒痒。吃完了,得喝一杯山楂水方是。”
闵惟秀这下子满意了。
相处久了,她算是发现宋嬷嬷这个怪癖了,日日那眼睛跟个尺子似的,花瓶画册,那都是要一左一右的对称着,歪了一丝一毫都不行。
“嬷嬷,那日后姜砚之若是只娶一妻,岂不是很不齐整?”闵惟秀咬了一口饼子,随口问道。
姜砚之一个激灵坐了起来,“两个人,一左一右,那才叫对称,你看鞋子,都是一双一双的,若是见了三只鞋子,嬷嬷才浑身不得劲,辣眼睛呢!”
宋嬷嬷捂着嘴笑了起来,“大王说的是!若是再生一对儿女,那就是齐齐整整。”
闵惟秀差点儿没有呛死,上辈子她没有成亲,更别提生孩子了。
她同姜砚之,都还孩子气得很,实在是想象不出,他们养孩子的事。
姜砚之却是眼睛一亮,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嬷嬷嬷嬷,我之前一直以为自己不擅长同孩子打交道,指不定还是不喜欢那些不懂道理的小东西的,可是今日,我差点抱回来一只小鬼。”
宋嬷嬷脸一黑,“呸呸呸,百无禁忌,大吉大利!白天不能说人,半夜不能说鬼。那鬼冷冰冰的,哪里有人来得暖和。”
姜砚之顿时住了嘴,心里却是不服气,就他同闵惟秀,只有鬼不敢说他们,没有他们不敢说的鬼!
宋嬷嬷望着闵惟秀笑了笑,解释道,“大王虽然双眼能通灵,但其实胆儿小得很。小时候不懂,倒是不怕,长大些了,说不怵那是不可能的。他好脸面,那是不想在小娘面前丢了脸,强撑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