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东篱没有再问,或许这是师父的伤心事。
卫苍霖却笑了,道:“不用在意,都已经过去六十多万年了,我早就已经放下了。”
他继续说:“其实,我的父亲是当时一个不大不小家族的家主,在我们所居住的这座城市之中,也算是有点权利。而我的母亲不过是一个夜店的陪酒女郎。”
“我父亲在和一位外地来的贵客谈生意的时候,点了她和另外加几个女人作陪,喝醉了,于是和她发生了关系。”
“事后,我的母亲发现自己怀了孕,却并没有去找他。”
“因为我父亲的妻子是个很厉害的女人。据说我父亲曾经在外面养过不少女子,甚至还生过几个孩子。但那些人都死了,而且死得不明不白。”
“我母亲不想成为下一个,于是她辞去了夜店的工作,花了毕生的积蓄在贫民窟里买了一间房子,在那房中生下了我。然后靠做一些粗活将我养到了六岁。”
“在我六岁生日那天,母亲说要去给我买一个生日蛋糕,但她去了很久都没有回来。”
“我当时还什么都不懂,在家里玩累了,就睡着了。第二天早上,社区的人找到了我,告诉我,我的母亲昨晚买蛋糕回来的路上被人给抢劫了。身上中了十二刀,刀刀致命。”
“从那天开始,我就成了孤儿。当时的政府只给我们上小学的福利,小学毕业之后,我们就没有办法再免除学费,也没有办法从国家手里领救济金了。”
“于是我辍学了,靠吃百家饭长大。”
“我还算是好的,比较机灵,身体也足够强壮,能够找到食物。那些找不到食物的孩子,很多都饿死在了街头。”
“我就曾见过一个小女孩,又饿又冻,死在了贫民窟里。像猫一样大的老鼠啃食着她的尸体,将她那张皮包骨的脸啃得面目全非。”
薛东篱心中隐隐有些疼痛。
没想到师父竟然有着这样艰难的过去。
她又问:“那你后来找到了杀母亲的凶手吗?”
“找到了。”他说,“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要死了。那天也是他女儿的生日,他女儿已经得了重病,吵着要吃生日蛋糕,但他买不起生日蛋糕,就想出来弄点钱,结果正好遇到了提着生日蛋糕回家的我母亲。”
薛东篱一时无言,良久才道:“民生多艰。”
卫苍霖淡淡笑道:“是啊,这样的故事。每时每刻都在上演。只是,我和我母亲的运气比较差罢了。”
薛东篱又问:“那你的父亲呢?后来你和他相认了吗?”
卫苍霖看向远处的一栋高楼,两人来到楼下,上面的字她不认识,卫苍霖道:“魏氏大厦。”
天机真君的真名姓魏。
只是,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叫什么,哪怕是薛东篱,也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
“即便我父亲根本不知道有我这个人存在,但我母亲还是坚持让我跟了他的姓。或许在我母亲的眼中,魏这个姓氏,象征着上流社会和高贵的血统,她认为这些都是我应得的。”
“然而,这些东西,我并不在意。”
“我小的时候,看到别的孩子都有父亲,而我没有,也怨过。”
“那时候,我母亲总是告诉我,我的父亲身份高贵,只不过去了一个很遥远的地方,无法回来见我,但他是爱我的。可笑的是,那个时候我信了。”